[]博山炉:豪华香炉的代称。《西京杂记》载,长安曾有一位名叫丁缓的巧匠能制作九层博山香炉,炉子上雕刻有千奇百怪的鸟兽,极尽精妙之能事。
又
五月江南麦已稀。黄梅时节雨霏微。闲看燕子教雏飞。
一水浓阴如罨画[],数峰无恙又晴晖。湔裙谁独上渔矶[2]。
【赏析】 这首《浣溪沙》应当作于康熙二十三年纳兰容若扈从康熙帝巡游江南之时,描写江南风物的绮丽多姿,结尾处隐隐透出了一点忧伤。
在前五句的明快气氛衬托下,末句“湔裙谁独上渔矶”忽然出现了孤独的意味。“湔裙”本是女人们的一种集体活动,即便不是在三月三日上巳节里,也始终应该是以热热闹闹、说说笑笑的面貌出现的。但是,词中的这名女子“独上渔矶”,她究竟是谁,究竟有怎样的故事和怎样的心事,一下子使读者有了广阔的想象空间。
【笺注】
[]罨(yǎn)画:一种色彩鲜明的绘画。
[2]湔裙谁独上渔矶:湔(jiān)裙,洗裙。旧日风俗,三月三日上巳节,女人们相约一同到水边洗衣,以为这样可以除掉晦气。上巳节和清明节隔得不远,所以穆修有诗说“改火清明度,湔衫上巳连”,这种户外聚众的日子往往提供给了男男女女们以堂而皇之的约会的机会。朱彝尊《菩萨蛮》有“鹧鸪啼绿湘南草,人家处处湔裙早”,《鹊桥仙·无题》有“湔裙休去,踏青休去,招手再三来么”,亦可见时令。
又 西郊冯氏园看海棠[],因忆香岩词[2]有感
谁道飘零不可怜。旧游时节好花天。断肠人去自今年[]。
一片晕红才着雨[],几丝柔绿乍和烟。倩魂销尽夕阳前。
【赏析】 纳兰容若在京城西郊冯氏园欣赏海棠花,睹物思人,想到了座主龚鼎孳曾经写词吟咏过这里的海棠,有感之下便写下了这首《浣溪沙》。
起句“谁道飘零不可怜”,字面上虽然并不显得伤感,却有几分强打精神的味道。诗词里常常用到“可怜”这个词,但通常都不是我们现在所用的这个意思,而是指可爱。这句是说:谁说花儿飘落了就不可爱了呢!花儿飘落,比喻青春易逝。所以接下来的一句是“旧游时节好花天”,纳兰容若回想当初和龚鼎孳一起到这里游玩,天清气爽,鲜花明媚。但是“断肠人去自今年”,龚鼎孳就在今年去世了,如今的赏花人里不会再见到他了。
词的下阕做了一个切换:“一片晕红才着雨,几丝柔绿乍和烟”,纯写景致,说花儿才经雨水,绿叶在烟蔼中摇曳,营造出容若惯有的朦胧美。才一渲染美好,就要打碎这分美好,于是有“倩魂销尽夕阳前”,呼应首句“谁道飘零不可怜”,描写花儿在夕阳下飘零无踪。这是一种意象式的表达手法,花儿的飘零、倩魂的销尽,似虚似实,可以让人生出很多的联想。